搜索致死（下篇）：瘾君子的生死赌博，美国医疗广告行业的救赎之路

【猎云网（微信号：ilieyun）】9月13日报道（编译：Kate）

编者注：本文作者为Cat Ferguson ，外媒科技专栏作家。很多不正规的无组织的康复治疗行业从业者利用谷歌上的漏洞，对消费者进行欺诈。本文着重提及的Aid in Recovery和Wellness就是其中典型的例子。在消费者对其欺诈行为进行揭发检举时，消费者和这些机构各执一词。接上篇：《搜索致死（上篇）：病患惨遭买卖，“魏则西事件”会在谷歌上重演吗？》

当Ali点击Aid in Recovery的网站时，她觉得很安心，因为她发现他们的知识渊博和技术娴熟的接待员会让她把程序都走一遍，并为她量身定制了一个治疗方案。网站页面一直提示——我们将你的特定需求与全国最好的康复中心进行匹配。

Aid in Recovery里有临床医生，但是接电话的人通常不是有执照的医疗专业人员。他们的招聘首要条件之一就是他们要经常和成瘾者生活在一起。雇佣成瘾康复者来销售自己的康复治疗对双方来说都是很合算的。在就业市场上，重度吸毒者往往有记录积累，比如纹身、跟踪记录、犯罪记录，以及简历上的长空白。但是长期上瘾的绝望也可以磨练出一个天才的说服力，这在销售领域是很有价值的一项技能。

Ali打电话时，电话那头的女人知道自己要如何说服Ali登上这趟航班。Ali告诉我：“那个女人告诉我我需要为我的家庭做出些什么，而且她还说继续等待下去只会使事情越变越糟。听她说完，我非常害怕。”

Ali说：“在新营销法之前，我在Aid in Recovery尝试了多次的在线聊天，主要是询问一个海洛因成瘾的女儿的治疗方法。询问治疗中心的名单列表是不可能成功的，正如询问治疗中心的金融交易信息一样是不可能的。我问的问题越多，营销人员就越积极。在一次聊天中，营销人员告诉我，她自己的母亲刚刚死于过量静脉注射海洛因，所以她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我没有给她我的个人信息的时候，她几乎想尽了法子。”

我回顾了一下1月份Wellness Counseling的指导手册关于员工应该如何处理病人出院的问题的一份文字材料。尽管这封邮件免责声明说，在Aid in Recovery对Ali提供的服务他们不负责，而且该公司没有人给她提供医疗建议。

在Ali之后，我采访了第二位Wellness以前的病人。该病人坚持说院方承诺他能够早点离开。Wellness的员工多少还是有按指导方针行事的。技术人员听了他的录音，当他们听到他说他只想要戒毒时，他们就放他走了。

Treatment Management Company在一份声明中写到：“Wellness Counseling和其他治疗机构的医生对适当的治疗方案和留院时间做出了自己的独立判断和决定。任何相反的陈述都是错误的、诽谤的。”

在Ali拨打Aid in Recovery之后的几个月里，Treatment Management Company已经作出了很多的升级。今年早些时候，它扩展到了乔治亚州，在那里有一个17000平方英尺的办公空间，而且在获得佛罗里达州的营业执照两年后，今年夏天它终于有了自己的网站。该网站称，该公司下的7个品牌共有31家治疗中心。

当我向Treatment Management Company的发言人问及商业实践是如何在法律和公司发展的情况下改变的时，他邮件回复我说：“详细的时间表是不可能有的。这三个州的内部政策、法律和法规多年来一直在变化。我们一直都遵守法律法规。”

Deering是在2012年进入康复中心的。当时他买下了位于佛罗里达州斯图尔特的一家康复中心，Treasure Coast Recovery。一年后，他有买下了高档康复中心The Lukens Institute的控股权益。同时他还成立了Aid in Recovery。很多之前在Aid in Recovery里工作的员工都以个人名义告诉我，Deering把他的客户称作“金条”。

问及关于“金条”这一说法的评论时，Treatment Management Company给出了以下解释：“金条”这个词是由经理们发明的，所以我们的电话代表们知道每个打进电话的人都在遭受着上瘾的折磨并且需要迅速地接受治疗。不幸的是，我们有时会花几个小时的时间来获得批准，而且我们也不能够总是那么快地回复已经整装待发的病人。经理们敦促我们电话代表们要把每个客户想作是金条，这样无论是在我们的康复中心还是在其他康复中心的客户们都可以得到他们所需要的帮助。

Ali表示，电话那头的销售代表承诺治疗不会产生任何费用，但是之后，她却收到了来自该公司的一笔账单。

那个销售人员记下了Ali的保险，并承诺会再打过来。第二天，Aid in Recovery打过来，给她订了一张机票去了Wellness。不久之后，她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询问她的健康状况能不能确认乘坐航班。她一回复，就收到了航班信息。航班时间相当紧促，几乎都没有时间给她收拾行李。

佛罗里达州的治疗中心通常会提供一些诱因，比如提供机票和放弃共同支付和共同保险，通常是让病人签署了一张期票来偿还。从理论上讲，这些期票可以防止飞机票违反佛罗里达州的反病人代理的法律。

虽然Ali的信用卡为她的机票付了费，但是，和我交谈过的另一位病人则是Aid in Recovery帮他买了机票。他签署了一张期票，尽管他告诉我要他还款对他来说是毫无压力的。根据Aid in Recovery刚成立两年期间在那里工作的员工，电话室销售人员每月都会发放绩效奖金。其中一个人告诉我，他们的奖金一方面是基于他们所带进来的病人的数量，另一方面还有其他的一些标准，比如说，说服病人自己支付机票的费用。

和我交谈过的两位病人都觉得Aid in Recovery言不符实。他们都花了一周的时间来戒瘾，然后就被送去了一家刚由汽车旅馆改造而成的康复中心。那里男女同住，有青少年也有老年人。他们说，他们在Wellness与一个有糖尿病需要靠行架支撑的老男人住在一起。而且，每个病人都有不同的需求，但是，院方却用集体治疗的方法来对待病人。

这两个病人都说Wellness的环境是无组织的、人手缺乏的，而且才刚开业几周。在这个人离开前不久，治疗中心将一大群人送到了Executive Recovery Center，这个中心是负责重度门诊病人的。那个只是酒精成瘾的病人急切地想要离开那里。

那个病人告诉我：“在那里我见识到了我之前不曾认识的毒品。那些吸毒的人一支接着一支不停地抽烟。他们说他们现在抽烟的次数是以前的5倍，因为在那里无事可做。”他告诉我，他希望该公司为他们的欺诈的行为负责，但是他不愿公开谈论他在康复中心的生活，所以我答应不透露出他的名字。

个人治疗的效果也不会更好。Ali不确定这个中心是不是分配了治疗专家。那个男人认为他有分配到一个专家，但是他连那个专家是谁都不确定。他回忆到，他在那里的时候，有几位治疗师在那里与他交谈，而且主要是在外面的院子里找他，和他一起聊天。他感觉这些治疗师漫不经心地便敷衍了事了。

Treatment Management Company在他们的声明里表示，佛罗里达州规定：康复中心的工作人员的数量要与病人的数量相当，甚至要超过病人数量。

Ali的保险在她留院期间因为尿液分析被收取了大额的费用。她一共被收取了3次费用。尿检的费用是3615美元。在Wellness、National Laboratories以及单独收费的医疗服务提供者这三方上，Ali的保险在11天里总共被收取了74785美元。其中，4天的戒瘾疗程为40605美元，住院治疗中心一周的34180美元。根据Ali对福利的解释，她的保险公司报销了22046.37美元，约为要求金额的三分之一。

提及他们并不算违法时，Treatment Management Company表示：“入院前，在Wellness所做的药物测试为治疗提供了有限的信息，并且测试结果会在几个小时内反馈回来。如果医生需要更为确切的信息的话，他就会在National Laboratories里做验证试验。”

实际上，Ali在Wellness Counseling大约一个星期后就生病了。

Ali有腹裂，这是一种罕见的出生缺陷，它会涉及到肠道以及其他器官。她必须对自己吃的东西处处小心。在她的体内有一个植入的除颤器，并且因为一些痛苦甚至危及生命的腹部问题，她常常要被送进急诊室。

Wellness Counseling没有在现场就医的医生。Jeffrey Bishop是Wellness的医疗主任。他也是一名骨科医生，他利用网络为一家多层次营销企业做托，销售一种所谓的天然体重管理咖啡，这种咖啡声称也是一种非常有效的免疫饮料。而治疗中心的医疗护理工作是由一名护士来完成，她每天只来这里一次。

1月20日，Ali告诉工作人员自己胃疼。一名工作人员建议她服用止疼片，而那种止疼片会让她的胃疼变得更加糟糕。失望至极的她回到了房间。之后，她意识到自己需要进行紧急治疗，于是就又回到前台寻求帮助，但那个工作人员却告诉她需要等待一会。

她越来越担心自己的情况，于是她要求拿手机拨打911。但是，工作人员却阻止了她。直到几个小时后，她的病症显现出来了，那些工作人员才给她叫来了救护车。

星期六晚上，在医院里的她决定不要再回Wellness了。值得庆幸的是，她并没有在Wellness直接要求进行医疗干预，而是说服她的出院护士把她转到另一个治疗中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她精疲力竭、痛苦、愤怒且孤独，她带着从所剩无几的钱和衣服，漫无方向地走着。

碰巧，她路过了警局，警局的工作人员答应她帮她找回她的东西。在Wellness经历了几个小时的混乱和争执后，她拿回了自己的一些东西，包括她的手机和足够买一张机票的钱，她还打电话叫了车送她去机场。但是，Wellness的工作人员还给了她一份工作人员为病人办理出院的指导手册。这是她第一次发现Aid in Recovery不仅仅是一家咨询公司。

她联系了她所能想到的每一个地方、州和联邦机构，但是似乎都没产生什么效果。她向儿童和家庭服务局提交了三份报告，她在报告里对佛罗里达州的治疗中心进行了揭发，但是每一次都没有成功。直到她向总检察长办公室进行投诉，儿童和家庭服务局才对此进行了正式的调查。

一名检查员访问了该网站，采访了一位病人以及若干名Treatment Management的高管，并审阅了包括Ali的医疗记录在内的各种文件。该检查员认为Wellness没有什么不当行为。

根据业内人士和执法部门的说法，儿童和家庭服务局资金和装备都不足，难以监管数千个治疗中心和中介机构。12月的大陪审团报告发现，该机构有25个授权专家为931个有许可证的康复中心工作。直到5月份结束的最后一次立法会议上，他们几乎没有能力惩治那些没有执照的治疗中心，更不用说那些违反了某些规定并坚持下去的顽固分子了。

但现在，没有执照的运营是三度重罪，对业主、董事和临床主管来说，他们都需要进行背景调查。

这些变化是在媒体和社区多年的压力下进行的，以清理行业混乱的局面。去年年底，“清醒家庭特别工作组”终于打破了法律依据，首次逮捕了治疗中心的业主和运营人员。据称，他们参与了病人中间代理转运计划。

而且，相关的州政府开始推出强制性法案。该法案要求营销人员在该州注册，并会对有关治疗项目的欺诈行为进行严惩。美国联邦检察官和特别工作组负责人Johnson表示，截止日期和许多细节仍未确定，但该法案的申请让人感觉受到了规范。

营销公司必须对母公司和控股公司、子公司和相关公司进行全面的会计核算，同时还要完整地列出所有者、商业伙伴、受托人、股东、官员和办公室经理的名单，这样州就可以进行背景调查，发现欺诈、挪用公款和其他相关的重罪。

该法案的两项赞助商都认为，明确地禁止营销人员利用多种手段在佛罗里达吸引成瘾者将导致外州病人的流入量减少。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因为在南佛罗里达，大约75%的病人都是来自其他地方。

虽然这个改变的方向是正确的，但Johnson对法律的影响还是很谨慎的。他告诉我：“这还只是参考用原则。具体还得取决于州和行业。我们的目标是回归平衡，让人们有良好的治疗，而不是那些流氓性质的运营操作。”

后来，Ali回到德克萨斯州，找到了她所需要的治疗。她的精神科医生给她推荐了一个当地治疗中心，在那里完成了两个连续的康复项目。

法律可能正在改变，市场可能正在进行调整，但是，这意味着在已经饱和的行业中，压力会更大，资金也会更少。TreatmentUSA的创始人Cory告诉我：“接下来的18个月将会是警示信号。你会看到很多这样的康复中心因为没有盈利而关门倒闭，特别是在南佛罗里达和加利福尼亚。”

企业规模大并不能使一家公司免受该行业的殃及。美国最大的两家康复机构——Elements Behavioral Health和American Addiction Centers——被指控有不道德行为，其中包括雇佣欺诈行为的营销公司来窃取谷歌的商业信息，尽管这两家公司都否认了存在过度营销的行为。

这两家康复中心的子公司被指控参与了尿检回扣方案。AAC和另外两家连锁机构被指控维护了导致病人死亡的松懈的护理标准。在AAC呼叫中心工作过的前员工告诉《洛杉矶时报》，AAC的销售环境压力非常大。包括AAC前董事长在内的几名工作人员被指控犯有谋杀罪，后来被开除。

这四家企业对记者关于以上指控的发问都拼死抵赖或无言以对。

目前，综合性大企业仅控制着美国市场的一小部分，但据行业观察人士预计，整合将稳步增加。

本文来自猎云网，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www.lieyunwang.com/archives/3628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