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凤山：二战中拯救犹太人的义举，却在尘封60年后才被发现

作者：山佳

N年前，读张爱玲的散文，提及与闺蜜炎樱一起逛街。炎樱伶牙俐齿，特擅长抹零，即使在犹太人的店铺也是如此。

这不，炎樱边把皮包底朝天般地亮相，边解释“只有二十元了，我们还要吃茶，没想要买东西，只是你们这儿的货色实在太好……”

犹太老板娘很了解行情，微弱地抗议了一下：“二十块钱想吃茶，也不够啊！”

好在犹太老板善解人意，让步了，“就这样吧。不然是不行的，但是为了吃茶的缘故……”临走前，他还告诉炎樱，附近哪一家茶室的蛋糕最好。

在一旁“看戏”的张爱玲猜测，犹太老板之所以被炎樱的孩子气所感动——也许他有过这样一个棕黄皮肤的初恋，或者早夭的妹妹……

那时的我，只知道：诸多犹太人定居上海，是因为纳粹对他们大肆迫害，他们迫不得已才远渡重洋来到中国，苟全性命于乱世。

而当初给了数千名犹太人生命签证的，正是今天的男主何凤山，一个民国时期的外交官。以色列前总理沙龙，曾评价何凤山：他，不是英雄，也不是天使，他是上帝。

01

何凤山，1901年出生在湖南益阳的一个农户家庭。7岁时，父亲去世。为了维持生活，母亲带着他和妹妹来到设在益阳的挪威信义会。

在信义会，母亲做着清洁卫生及缝缝补补的工作。这样，何凤山就有了机会进入信义会开办的学校读书。

知识改变命运，1921年何凤山考入长沙雅礼中学，1926年又进入德国慕尼黑大学，开启了公费留学的生涯。

1932年，何凤山拿到了政治经济学博士学位。机缘所至，1935年他开始从事外交工作。1937年，何凤山出任中国驻奥地利使馆一等秘书。1938年5月，他出任总领事，加上一名副领事。这样，整个领事馆只有两个中方官员。故事，就在这里发生了。

02

奥地利，是欧洲第三大犹太人定居地，数量高达十余万。纳粹占领奥地利后，对当地的犹太人开始抓捕。

当时德国当局有个政策，只要拿到接收地签证的犹太人，都可以离开。意思就是，赶紧走，走得远远的，别让我看见你，否则对你不客气，送你进集中营。

为了活命，一个叫艾瑞克的17岁犹太少年，数月内跑遍了驻维也纳的50余家领事馆，均遭到拒绝，失望而归。最后，抱着有枣没枣先打三杆子的想法，来到中国领事馆。

意想不到，艾瑞克成为拿到中国签证的第一人。虽说这份签证是到上海，但可以拿着它出国，并前往任何一个国家。此外，对于被抓进集中营的亲属，只要有签证，马上可以被释放。

很快，“能拿到中国签证”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在犹太人的圈子里流传开来。从此，中国领事馆门前的人流，如潮水般涌来。

很快，何凤山的举动引起纳粹的不满。而何凤山的顶头上司陈杰（中国驻德国大使）也一个电话打过来，要求何凤山立刻停止发放签证。

表面上，何凤山答应得很好，实际上秉承“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古训。因为早年的他，在慕尼黑留学，深知德国人的种族政策。能救一人，救一人，就是何凤山的初衷。

紧接着，纳粹借口中国驻维也纳领事馆的房子，是犹太人的财产而被没收。都没地儿办公了，何凤山只好向“娘家”外交部申请资金。

因国内抗战爆发，一切从简，自然申请资金无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于是，何凤山开始自费租下一套小公寓，作为办公地点，继续发放签证。

恰在此时，有人诬告何凤山出卖签证，非法获利的消息。上级陈杰，立即派参事丁文渊前往调查。

详查之下，丁文渊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他问何凤山：“为何外界传言签证有弊？“何凤山答道：”这是莫须有的罪名，若签证限制甚严，贿卖之事还可以说得过去，既然只要申请人提出申请，皆可以得到签证，人家何须花钱贿买？“

最终，因何凤山的”一意孤行“，还是被外交部记过一次。

03

1940年，何凤山因故调离维也纳，奉召回国。此后的何凤山，又先后担任”中华民国“驻埃及、土耳其等国大使。

1973年，何凤山黯然退休，当局因他无法说清当年驻奥期间发生的200美元为由，指控其贪污，并剥夺了其养老金。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却落得如此收梢，想必何凤山也是意难平！

1986年11月16日，何凤山受邀回湖南，参加母校长沙雅礼中学的80周年校庆，并发表《怀念雅礼》的长篇讲话，同时捐款9000美金。

1997年9月28日，何凤山走完一生，享年96岁。

女儿何曼礼，作为新闻记者，就将父亲去世的讣闻登在报纸上。同时，中间夹着父亲对她讲过”拯救犹太人“的叙述。

正巧，这则新闻被美国犹太历史学家索尔看到，他找到何曼礼。随着各种信息不断地传来，这段尘封了一个甲子的历史，才浮出历史水面，赢得举世关注。

2001年，在耶路撒冷，以色列政府为何凤山建立纪念碑，上面刻着”永远不能忘记的中国人“。

一位被救者的女儿，见到何曼礼，含泪拥抱：”看见你，我好像看见了我的父亲。“何曼礼更是激动万分：”看见你，我也好像见到了父亲。“

为此，何曼礼深情回忆：”父亲特别同情任何受到欺凌和迫害的人们，这也就是他单纯地帮助犹太难民的理由。“

2015年，台湾当局为何凤山颁发褒扬令，由女儿何曼礼代领。何曼礼表示，这也是还父亲公道的一大步。

台湾前监察院长王建煊，曾打抱不平——何凤山发给犹太人的签证，卖多少钱都不难办到，他对大钱不要，却因”说不清楚“的区区200美元被怀疑贪污，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当然，九泉之下的何凤山，已在《回忆录》中云淡风轻地来上一句：”倘若救助在苦难中的人，是人自然而然该做的事，为什么还需要特别向别人提起或寻求表扬呢？富有同情心，愿意帮助别人是很自然的事。从人性的角度看，这也是应该做的。“

有些人虽然早已不在人间，但他们的光辉仍然照亮世界。这些人是月黑之夜的星光，为人类照亮了前程。

历史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