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晕影评人，这得多大尺度

去年威尼斯电影节期间，影评人们观看电影《正发生》时，因其尺度过大，当场有人昏厥被救护车拉走。

数月前听闻这个消息时，猎奇本能就让我对这部影片产生了极大兴趣，之后影片一举斩获金狮奖更是让人对影片的期待无限拔高。

直至近日终于得见影片庐山真面目，终于确认曾经的新闻真不是噱头，《正发生》几场戏的尺度的确大到让人头皮发麻，生理痛感直接拉满。

它到底是一部怎样的电影？

《正发生》的故事很简单，简单到一句话就可以概括：

女学生冒着违法风险堕胎。

题材不新鲜，和 07 年戛纳金棕榈影片罗马尼亚导演蒙吉的《四月三周两天》如出一辙，20 年获得柏林评审团大奖的《从不，很少，有时，总是》也是类似题材。

几部影片有相同点，女主的韧劲、男性角色的缺失或对立、整个社会对堕胎行为的不容等。

不同的是，《四月三周两天》真正的主角是堕胎女孩的朋友欧蒂莉亚，她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的身体去帮助朋友，帮助朋友的同时，也是再给自己一丝心理寄托，企图到自己绝望的时候，能想到至少也有朋友能帮她，结合上世纪 80 年代罗马尼亚整个民族的社会焦虑，不难猜测蒙吉为角色创造这种 " 安全感 " 的意图。

《从不，很少，有时，总是》没有《四月三周两天》那般冷峻，故事地点来到美国，女孩所在州禁止堕胎，于是带着表姐前往允许堕胎的纽约，通过已经有点略显刻意的生活化描绘，渲染整个社会对 " 堕胎 " 的反对之声以及女性在社会遇到的种种 " 社会性歧视 "。

至于这次的《正发生》，它在观感上会更像《四月三周两天》，镜头冷静到令人心颤，徐徐记录任它东西南北风，当观众惊呼导演为何要将如此胆寒的画面呈现在银幕上时，某个瞬间忽然想到这就是女性真实的经历，从而冷汗直流。

影片用一句话告知了时代背景，" 您的生日是 1940 年 9 月 1 日 "。法国直到 1975 年才颁布法律允许妇女堕胎，在此之前堕胎者们一度面临牢狱之灾。

初尝禁果的少女不小心怀了孕，这事世上常有，《正发生》甚至没有给到女孩是如何怀孕的经过，只是一次酒吧搭讪，接着镜头一切，月经没来，简洁得颇具布列松风范。

《四月三周两天》嘉碧塔有欧蒂莉亚陪伴，《从不，很少，有时，总是》奥顿有表妹的追随。

《正发生》的女主安妮的身边没有任何人的陪伴，只有她自己，影片的镜头很有特点，大量的女主特写镜头让观众代入感十足，仿佛陪伴女主经历这一切是银幕外的我们。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角色自始至终的焦虑感会透过银幕传递到观众，同时导演也通过不断逼近的时间线 " 三周 "" 四周 " ······ " 十周 "，加重着这股焦虑。

杨德昌在《一一》中借胖子之口说 " 电影发明后，人类的生命至少延长了三倍 "。《正发生》如此处理，让每一个看过它的观众，都好似同样遭遇了安妮的经历，也算是侧面延长了生命。

整个堕胎期间，安妮有几个需要面对的对象，分别是男性、父母、医生、外人、朋友。

先谈男性，与《四月 ···》、《从不 ···》中的男性角色不无二致，《正发生》中的男性角色三个字总结：不靠谱。旁的男性知晓安妮怀孕，精虫上脑只想着这样就可以放心上床。孩子的父亲则是对安妮避之不及，唯恐要自己负责任。

父母的角色，在这类片子中要么和女儿关系不合要么像隐身了一般，也能理解。一方面这类事件孩子本就耻于与父母谈及，另一方面片子本身就是为了突出女性自我对身体的掌控与女性的人权独立，所以不让父母干涉是情理之中。

再看医生，安妮整个堕胎期间遇到了不少医生，有的反对堕胎，哄骗她将保胎药当堕胎药开给她，有的虽然也反对但也是好言相劝堕胎毕竟违法的事，至于给她做堕胎手术的女医生大抵因为同为女性所以更理解她的做法。

医生角色的存在，更像是一扇窗口，让观众看到当时法国社会有关堕胎的现状。通过医生之口，我们知道很多想要堕胎的女孩企图瞒天过海结果在无法想象的痛苦中死去，有的女孩会用漂白剂，把漂白剂弄到子宫里，然后还困惑自己为什么会死。

如果说医生是窗口，那么外人就代表着社会。他们怎么看待安妮、对待安妮，无疑象征着整个社会对怀孕少女的看法。影片中外人对安妮显然是有抵触情绪，晚上不回宿舍都会被大加揣测，认为其是荡妇、滥交，无法想象当他们知晓安妮怀孕了会怎样对待她。

管中窥豹，足可见当时社会对于年轻女子性行为的抵触与歧视。同样的，影片通过安妮的朋友也侧面说明这个现象。

安妮有两个朋友，一个自诩世界上懂得最多的处女，会在她们面前大方展示如何通过枕头高潮。

另一个则私下告诉她，自己曾经在一个月里连续和一个年纪很大的男人发生那事，她感到很羞愧，但欲望要比羞愧更强烈，幸运的是她没有像安妮一样怀孕。

由此再以佐证社会对于女性性行为的贬斥，以及阴晦地表达女性对欲望自由的渴求。

影片也不止一次地暗示安妮去酒吧，她明白自己去酒吧也明白周围人来酒吧都是为了什么。

之后也确实呈现了安妮与一男子发生了那事。上文所提及那个精虫上脑想着安妮反正怀孕了可以放心上床的男性，安妮原本打算一走了之，听到他说的这句话后，镜头给到安妮，她驻足了几秒，接着转身回去，下一秒就是洗澡镜头。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们不难想象。

所以整部《正发生》看着是在讲女孩冒着违法堕胎的事，更多是意在呈现女性权利被压榨的社会。

影片最后，安妮因大出血被送上手术台，医生让护士填的诊断是 " 自然流产 "，该是整部影片给予观众唯一的温柔。

由无影灯的照射切到刺眼的太阳光，中间夹杂十余秒的空白。

安妮终于可以重新自由地站在太阳光下。

在此之前，她误以为自己堕胎成功时，找到老师要求补考重新完成之前因为怀孕焦虑未完成的学业，老师问她之前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安妮这样回答：一种只会攻击女人的病，把她们变成家庭主妇的病。

这显然又提出了一个新的冲突：安妮对社会赋予女性固定角色的反叛。

整部《正发生》处处都体现着女性的抗争，渴求生育自由、性爱自由，意谋女性权利。

西方很多国家禁止堕胎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宗教原因，时至今日仍是争议性话题，依然有不少国家严禁堕胎。

德州自 2021 年 9 月 1 日生效的全美最严反堕胎法，其中甚至不允许因性侵导致怀孕的女性堕胎。8 月 31 日，83 岁的高龄医生和他的团队赶在法令生效的前一天，完成了 67 台堕胎手术，他每多完成一台手术，这个世界上就少了一个被意外怀孕改变整个人生的女性。

《正发生》改编自法国著名作家安妮 · 艾尔诺的自传，故事发生在 1960 年，61 年后，美国德州仍有如此魔幻的现实发生。

从《四月三周两天》到《正发生》，两部同样斩获欧洲三大的影片隔了十四年，下一个十四年是否还会再出现这样一部影片？

我希望没有。

END

编辑 / 阿忍

商务 / 阿乐（微信：pachongsw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