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 她出身贵族，嫁给马克思后生活困窘，甚至失去三个孩子，但她说最幸福的时光在于抄写他的潦草书稿

马克思的重要性，之于中国，之于世界，都毋庸赘述。没有他和他创立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中国在上世纪的民主革命阶段或许会走更多的弯路，今天的国际地缘政治格局恐怕也会是另一番景象。

提到马克思，大家首先想起的会是他一生的挚友恩格斯。这位“第二提琴手”和马克思共同起草了《共产党宣言》，为马克思从事学术研究提供了大量经济支持，并在马克思逝世后，将其遗留下的大量手稿、遗著整理出版，领导国际工人运动。我们小学时学过的课文《伟大的友谊》，正是二人亲密关系的精准写照。

都说成功男人背后都有一个默默付出的女人，这话对马导师也不例外。没错，今天就好好谈一谈他的夫人燕妮·马克思。

想先问一下广大女性同胞，如果你家境殷实，甚至父母身居高位，你愿意自己的另一半出身普通市民家庭吗？如果你的另一半挣钱能力有限，甚至入不敷出，总靠朋友救济，但却告诉你自己的工作是为了全人类，你会同他厮守终生吗？对于这两个问题，恐怕绝大多数人的答案是否定的，至于原因可以总结为三个字：“你傻啊”。

但事实证明，燕妮就是这样的“傻人”。燕妮本名燕妮·冯·威斯特华伦，她的祖父菲利浦·冯·威斯特华伦是一位极富能力的中产阶级议员，被英国乔治三世封为贵族。她的父亲路德维希·冯·威斯特华伦承袭了父亲的爵位，先后在德国的地方任副长官和城市顾问。而长着深褐色头发和碧蓝色眼睛的燕妮，在马克思的故乡特利尔更是备受瞩目，甚至被选为“舞会女王”。相比之下，马克思只是出生在普通中产阶级家庭，与贵族相比还有一定差距。

对于燕妮，当时许多英俊贵族青年为之倾倒，求婚者不乏其人。在她17岁那年，曾有年轻的普鲁士军官请燕妮嫁给他，并且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但很快，这位生性叛逆的贵族小姐发现，她与自己的未婚夫之间存在严重分歧。后者认为，军人应该对上级绝对服从，不能听从自己的情感，哪怕是被命令向抗议的穷人开枪。这一点上，燕妮绝不认同。几个月后，她就解除了婚约。

马克思第一次见到燕妮时才1岁，可以算是青梅竹马了。他同样是一名不懈的追求者，凭借品德和才华最终赢得了佳人芳心。他们二人默契相许，并在马克思18岁那年，变成了正式婚约。依当时的风俗来看，这种婚约极不寻常：马克思只有18岁，燕妮大他4岁，而且他们的社会地位也有些悬殊。

不仅如此，由于马克思外出求学以及毕业后维持生计艰难，他与燕妮婚约的最终履行足足等了七年之久。在此期间，马导师写了大量诗歌，并编为三本诗集，献给心爱的燕妮。据说，燕妮收到诗集时“掉下了悲喜交加的眼泪”，并终生细心地保存，虽然他们的女儿劳拉日后说，“父亲并不看重那些诗歌；每次父母谈起它们，总是开怀大笑这些年轻时的荒唐行为”。

马克思诗集《爱之书》第一部的封面

嫁给马克思之后，曾经的贵族小姐没有得到豪华的生活和华美的服饰，等待她的反而是动荡和贫困。

在伦敦，他们总算稳定下来。但那里也是马克思夫妇的伤心地，三个孩子先后离他们而去。另外，由于交不起房租，马克思一家还曾被赶了出来，燕妮在一封信中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有一天，我正抱着孩子坐着，突然女房东来了，要我付给她五英镑的欠款，可是我们手头没有钱。于是来了两个法警，将我的菲薄的家当——床铺衣物等——甚至连我那可怜孩子的摇篮以及比较好的玩具都查封了。他们威胁我说两个钟头以后要把全部东西拿走。我只好同冻得发抖的孩子们睡光板了。我们的朋友施拉姆赶忙进城去求人帮忙。他上了一驾马车，马狂奔起来，他从车上跳下来，摔得遍身是血，被人送回我们家来，那时我正和我可怜的发抖的孩子们在哭泣。”

中国人有句俗话，“贫贱夫妻百事哀”。但面对这样困顿的生活，燕妮依然全力支持马克思。她除了尽到母亲和主妇的责任，为每天的生活操心之外，还承担了马克思秘书的职务，参加了马克思几乎所有的活动。例如，马克思的很多手稿，字迹难以辨认，往往拿去出版社出版会有很多错误。于是，燕妮帮他一一誊抄。看过马克思的作品，你就会知道这是一份多么辛劳的工作。但燕妮始终以为马克思工作而自豪。“在书房抄写他潦草文章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她曾如此回忆道。

图为马克思（上）与燕妮（下）手迹对比

马克思的女婿曾说，燕妮在家中招待穿着工服的工人朋友时，体现出的礼数和周到就好像是面对贵族或王室一般。但如此善良优雅的女性，却不幸地在晚年罹患肝癌。1881年12月2日，这位伟大导师身后的女人终于走完了自己辛劳但却充实的一生，享年67岁。她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曾说道：“卡尔，我的力气用完了。”

马克思由于健康原因，被医生禁止参加燕妮的葬礼。他本人也永远没有从妻子的死中恢复过来。恩格斯看到他后说：“摩尔（马克思的别名）也死了。”1883年1月11日，长女小燕妮突然去世的噩耗给了马克思进一步打击，3月14日一代导师安详地与世长辞，后被安葬在伦敦北郊的海格特公墓，与燕妮又可以在一起了。

马克思的小女儿爱琳娜在回忆录中写道，如果没有母亲的甘愿付出，马克思这位共产主义奠基人是无法取得已有的成就的。她是19世纪欧洲革命运动重要但却不发声的指挥者。恩格斯更是高度评价燕妮为革命所作的贡献：

“她的一生表现出了极其明确的批判智能，卓越的政治才干，充沛的精力，伟大的忘我精神；她这一生为革命运动所做的事情，是公众看不到的，在报刊上也没有记载。她所做的一切只有和她在一起生活过的人才了解。但是有一点我知道：我们将不止一次地为再也听不到她的大胆而合理的意见（大胆而不吹嘘、合理而不失尊严的意见）而感到遗憾。我用不着说她的个人品德了。这是她的朋友们都知道而且永远不会忘记的。如果有一位女性把使别人幸福视为自己的幸福，那么这位女性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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